》、《西游记》里面的经典故事和片段,既没有章法,也不讲严格的格律,全部以打油诗的方式,为逝者作陪。因为有了这些夜歌,冲淡了哀伤,而变得欢快而快乐,大伙们静静地听着,不时发出爽快的笑声。
中间也会有一问一答,一唱一和的对歌。唱歌老师唱,老李师傅,你从哪方哪路来?那师傅答,我从东方东路来。又问,你从东方东路来遇上何人,他对你怎样讲来怎样说?答,我从东方东路来遇见个看牛大哥,他对我这样讲来这样说..二人一唱一和,细数逝者的生前往事。
堂鼓传来邦邦邦邦邦邦邦…,鼓声连连。夜越来越深了,这时主人家要给老师们敬上香烟、苦茶,以驱散困倦,他们一边说莫讲礼貌,莫讲礼貌,一边用手去接那香烟,手上香烟没抽完的,接了顺手夹在耳后,上一只抽到还剩烟屁股的,接了顺着点燃继续抽着,灯火昏暗,他们半眯着眼,夜越深,声音渐渐散淡起来,歌声悠悠,鼓声幽幽,凉风起了,老师们裹紧衣服,往炭炉边靠得更紧一点。
后来,我想,祖父他的笑着坦然地离开人世是有道理的。他在生时肩负重担而行,离世时一身轻松,了无牵挂。像他那样一位饱经风霜,几经沧桑的老人,竟也无法预料到身后之事。可问题是,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比如说,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弄明白,他为何会与我的伯祖父范爱新结为亲家。在当时的环境下,祖父带着一顶右派帽子,旁人唯恐躲避不及,他们毫无尊严和人格可言,四个女儿及内人低着头,弯着腰,战战兢兢的苟且活着,宛如几只在风雨中走散了的羔羊,正抖抖索索在群狼之间,沿着它们指定的道路趔趄行进。
那时他的族叔范爱新养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一家老少十几口人,在村里算是一个人多势众的大家庭。爱新自己是个读过一些古书的文化人,书法水平高,当过几年范村村长,在村民心目中有一定的威信,在乡里有一些名望。或许是因为我的父亲愿意上门入赘。我的父亲是他的满崽,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和村里祖辈遗留下来的风俗,常常是满崽出继或入赘到族亲为子。那时父亲身材瘦小,性格懦弱,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婚娶,或许是祖父看中了他们家的人多势众,如果两家结合,可为当时的艰难处境带来一些庇护,至少旁人不会轻而易举地随意欺负,于此,让父亲上门,确实是一门一举多得的联姻。
后来,据我的母亲说,当时他们二人已订婚多年,但尚未正式迎娶。婚姻的媒人是同宗的一个远房叔叔,几经撮合,终于定了婚,期间因为家庭身份的问题,又拖了两三年,直到,我的奶奶患胃出血,却无钱医治,四处求援,却无人敢响应,在这个节骨眼上,父亲一家义不容辞地拿出八十元救命钱,给我奶奶治病,虽然未能挽救她的生命,但他的义举还是打动了我母亲的芳心。或许,她当时也并非心里完全愿意,只不过迫于形势,迫于情面,最终同意了这门婚姻,祖父也要求父亲带房屋基地入赘上门,才勉强愿意。这样是我在后来,听到父母吵架时,母亲常常提起的那一个约定:即父亲是答应带房屋基地一块入赘上门的。
当年,祖父带着四个女儿,在村人、族人的帮忙下,简单安葬了亡妻后,隔了半年方才同意我父母二人办酒成婚,当天简单地摆了几座酒菜,邀请双方的族人,亲友吃了喜酒,拜堂成亲。
后来,据村里的长者讲,父亲当初带房屋基地入赘女方家是村里史无前例的事。一般来说,能让男方入赘上门的女方家,都是豪门大户,家里田产,物产丰富,生活宽裕,需要男丁上门帮延续香火。但对于祖父及母亲当时的政治境遇,让别的男方入赘上门恐怕是想都不敢奢想的。更何况是父亲一家也是村里的强族大户。我猜想,父亲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他本人的善良老实,为人本分,另一方面,也是他的父亲,我的伯祖父思想开明,行为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