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天上做自己的逍遥散仙,风灵希便在九黎做自己的九黎咸鱼,就此别过,各自圆满。”
离明怔住,心间诧异。
这丫头,是在赶自己。
他伸手捉到灵希的手腕,拉住她欲走的身形。
“灵希,这番话说与我听是什么意思?我倒是不太懂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灵希顿住身形,只心中腹诽:“装不懂没关系,反正你这没用仙人我是不伺候了。”
“仙人,咱们啊,各自珍重吧。”手下抠开离明的手,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离明语气冰冷。
“今日,不簪发了吗?”
“往日是我唐突,擅自为仙人簪发,以后不会再僭越了。”
小屋渐渐隐在身后,只剩下一点黑影透过层层树影叶缝,牵动她的心神。灵希停下来,望着那点黑影,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没用的神仙留着做什么?人仙殊途,他早晚也要离开,又不会陪你一辈子。”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离明看着山下离开得身影,攥着酒壶,躺下身,压到树桠上。白衣翩决,孤影清泠。
“神仙,凡人,不过如此。信任,情意,说抛便抛却了,毫无留恋。”他抬手灌饮,也不带一丝留恋,抛开酒壶。双手枕头下,唇边勾起冷笑,一分自嘲,两分讥讽。
那酒壶落地,猝然碎裂,就好似他的心,支离破碎。
不,他早就没有心了。
灵希下山,钻进酒屋,拎了几壶清酒,坐在酒匠院中的藤椅上,摇摇晃晃,一人独饮。阳光透过树缝投射无数斑驳暗影。一缕光直直打下,映上她的眼眸。她抬肘压住双眼,遮住明晃刺神的光线。
她莫名有些烦躁,好似万只蝼蚁在热锅上攀爬,焦灼难耐。心中的情愫十分陌生,让她害怕。
“你是遇见什么事了?竟一人在此独醉?”酒匠老儿进来,拾起空酒壶,搁在桌上。
“小酒匠,你这酒不好,都喝不醉。”
酒匠老儿拂须,果真是人老了,面容格外慈祥。
“你都快成百年的老酒鬼了,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若是想要踏实睡上一觉,出门右转。去隔壁药铺子买上一两迷药,回家一包灌下肚去,便能昏睡十天十夜。”
灵希并不做声。酒匠老儿语气软和下来,语重心长。
“你一安静下来,便好似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副模样,沉默寡言,不与人亲近,也不愿有人亲近。灵希啊,你如今面上虽看起来嘻嘻哈哈,咋咋呼呼,内心深处到底还是从前那个自己。有事不要自己憋在心中,只会憋出毛病的。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又如何帮你排解心事呢?”
灵希放下手臂,垂落椅边,无力脆弱。斟酌思量之后才开口:
“我只是在想,不久之后你会走,白柎子会走,与我亲近的人都会慢慢离开。多少年之后我又会变回一个人,又要一个人度过多少年月。习惯寂静之后会害怕喧闹,习惯热闹之后便会害怕重回孤寂。”
灵希偏头,眼眶中有些莹光闪烁。她问酒匠老儿:“你不也日日思念先夫人吗?没有她相伴的时日,你不会感到孤楚吗?”
酒匠与夫人十分恩爱。可是红颜薄命,十年夫妻,一朝命丧。酒匠寻了无数名药灵医,却治不好妻子的急症。两人只有一个麟儿,夫人逝世时,那孩子不过六岁。转眼三四十年过去,酒匠再未续弦,也再未对别人动过痴心。屋中只有一幅先夫人的画像,磨搓得连面容都模糊了。
“她一直在我心间,不曾离开。即使孤独,有她在心中,便是冬暖夏凉。”
酒匠老儿也偏头看她,明明是她的后孙,却如父和蔼。
“灵希,人生是一段一段相伴度过的。没有人能长长久久地相伴一生,许多人只是一段时光的伴侣,是过客。留下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