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在与菌丝融合。
山风掠过晾晒场,带着硝烟味的星尘飘向万家灯火。
韩小凤绣帕上的菌丝脉络突然颤动起来,正在学缝补的骆小妹抬头,看见松哥的背影在发光苔花中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踏进某个星河璀璨的深渊。
暮色四合时,韩小凤踮脚将最后一串菌菇干挂在屋檐下。
淡金色的菌丝脉络顺着草绳攀爬,在晚风里舒展成半透明的伞盖。
骆小妹蹲在墙角,用树枝戳着雪地上新冒出来的发光苔藓,忽然咯咯笑起来:"小凤姐!它们会跟着棍子跳舞!"
村道尽头传来夯土声,十几个汉子正用菌丝加固的夯锤修补围墙。
韩小凤望着那些在暮色里闪烁的金色光点,忽然被身后扑来的骆小妹撞了个趔趄。
四岁女童举着沾满苔藓的手往她脸上贴:"香香的!松哥说这是星星的种子!"
"当心摔着。"韩小凤搂住小丫头,鼻尖突然发酸。
三天前这片晒谷场还横着被野猪撞断的房梁,此刻菌丝网络已在废墟上织出蜂巢状的新地基。
她摸到骆小妹棉袄里鼓囊囊的衣兜,掏出来竟是三颗裹着菌膜的山核桃——昨夜骆志松用铜哨声催熟的试验品。
欢呼声从祠堂方向炸开,两人转头望去,看见老陈带人竖起崭新的菌丝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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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透明的灯笼皮上,游走着银河般的金色脉络,将晒谷场照得如同坠满星子。
骆小妹突然挣开韩小凤的怀抱,朝着灯笼光影里走来的身影飞奔:"松哥!"
骆志松军绿棉袄的袖口还沾着菌丝黏液,左手指缝间残留着铜哨灼烧的焦痕。
他单手抱起小妹,视线撞上韩小凤含泪的笑眼。
晒场四周此起彼伏的夯土声忽然变得遥远,菌丝灯笼投下的光斑里,他看见姑娘发梢沾着的星尘碎屑正随呼吸明明灭灭。
"成了。"他哑着嗓子说,右手指向正在自动编织茅草的菌丝网络,"晾晒场改造成培育基地,周老板订了二十坛北斗腌酿......"
话未说完,韩小凤突然扑进他怀里。
姑娘身上带着核桃壳烘烤的焦香,发间金粉簌簌落在他襟前。
骆小妹挤在两人中间咯咯直笑,伸手去抓哥哥衣领里渗出的微光——那是昨夜催化菌丝时渗入皮肤的星尘。
"当家的!"老陈的破锣嗓子打破这片刻温存,"乡亲们都候着呢!"
晒谷场中央不知何时摆好了磨盘搭的讲台。
三十六盏菌丝灯笼悬在竹竿上,将满地发光苔藓映得如同流动的金河。
骆志松把小妹架在肩头,牵着韩小凤穿过人群时,看见周商人的黑呢帽檐下闪过镜片反光——那副金丝眼镜竟缠着菌丝改造的细链。
"乡亲们!"骆志松跃上磨盘时,缠着菌丝绷带的右手自主吸收着灯笼能量。
他刻意露出腕间淡金色的脉络,"三天前野猪撞塌山神庙时,谁能想到这些发光的菌丝能织房子、催庄稼、腌野味?"
人群里的刘寡妇突然举起接续好的北斗银簪,簪尖正将灯笼光折射成七彩虹晕。
正在修补陷阱网的打猎队员停下活计,他们手中浸泡过菌丝液的麻绳,此刻正随着骆志松的声调起伏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老少爷们还记得开春那场雹灾吗?"骆志松突然提高音量,菌丝灯笼应声暴涨,"当时咱们跪在山神庙前哭老天爷不开眼!
可现在——"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游走的金色菌丝,"这山神赐的菌丝,能把断梁接成金銮殿!"
韩小凤捂住嘴,看着爱人胸膛上那些与血脉共生的发光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