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笔飞舞。 乌鸦纷飞,枯枝张牙舞爪,月亮被阴云吞噬,画纸上是一片阴郁夜色下的风景。 也是方凝心画笔下的风景。 苏云眠只是代入方凝心可能的心境,模仿着她的笔触风格,将她心底压抑的绝望、恐惧......一笔一画再次描绘,传达给科西奥看。 有时, 画比语言更要直达心灵。 昏黄画室内,头盖面纱的女人松开男人持画笔的手,如木偶一般静止不动,静静凝视着身侧同样寂静无声的男人。 男人呼吸愈发沉重。 他怔怔伸手,手指悬停在画作上挣扎欲飞的乌鸦上空,许久,突然开口,发出异常难过的音色,低沉沙哑。 “亲爱的,你很难过吗?” 他读懂了画。 苏云眠没开口。 她知道男人不是在和她说话,也不需要她回答,只是,却如他所说......她很难过。 从嫁进孟家, 见到方凝心的第一眼。 她就一眼看出,那个温柔女人所拥有的灵魂底色,是痛苦的,满目疮痍。 起初她不懂,也不能理解。 但在这里仅仅数日,她就明白了那个女人的痛苦源自于何,虽仍然不懂为什么。 可她知道, 面前这个男人定然是原罪。 她拿过画笔。 画笔轻移,落在乌鸦脖颈之上,似是察觉到她要做什么,右手腕被用力嵌住,苏云眠却不管不顾,忍着男人过于用力的手劲导致的疼痛,在乌鸦脖颈处深深一抹,多出一抹深痕。 ——身首分离。 手腕疼痛几欲骨裂,画笔落地发出一声轻响,她一言不发,等待着男人可能降临的怒火。 许久,手腕痛感减缓。 男人松开手,轻轻揉弄轻抚她手腕处,甚至低头轻吻吹气,发出很轻的声音,“亲爱的,在我身边,你怎么总是这样难过,我要如何才能让你快乐呢?” 很挫败的语气。 男人弯腰拾起画笔,蘸了颜料,放入苏云眠手中,反握住她的手,在乌鸦脖颈的伤痕处描绘,很快多出几片翠绿的叶,在阴郁画纸上突兀鲜明。 这么瞧着, 那处导致乌鸦断首的伤口,反倒像是几片落叶误落在乌鸦脖颈处,瞧不见伤痕,只觉调皮又轻快。 面纱下, 苏云眠眼里全是讥讽。 ——伤害就是伤害,不是遮住了看不见,就能当做不存在。 ——欲盖弥彰。 ...... 连正视造成他人伤痕的勇气都没有,就是个胆小鬼,苏云眠甩掉画笔,倏然起身,转身往外走。 她突然有种感同身受的窒息,胸口发闷难受。 不想在画室停留。 无视掉身后的男人,她走出画室,扯掉面纱,小跑回了楼下房间,直奔浴室,捶着胸口恶心干呕,好一会才平复下胸腔的闷痛难受,脱力滑坐在地。 她快装不下去了。 绘画本就是一种情绪的体现,代入别人的情绪也是如此,更不用说那些情绪她实际并不算陌生。 每一次落笔,每一次情绪的复盘,都是在心上刮一刀。 窒息难言。 静坐至半夜,肩膀手心上的伤痛到底是让她清醒了,不装就完蛋,再难受也要装,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她爬上床逼着自己睡了一小会。 白天醒来,再见到科西奥,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男人并没有因为她昨晚的不告而别生气,反而为她备了一桌丰盛饭菜,这是她这段时间唯一吃饱的一次,怕吃坏胃,原本还能吃她也忍着没有多吃。 吃过饭, 男人竟又带她出了古堡,说她最近这样难过,一定是经常待在家里的缘故,要带她去森林野餐。 苏云眠默然无语。
第197章 我们结婚吧(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