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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她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沉默地望着床顶的横木。天已经黑了下来,屋中没有点灯,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
梦里的场景浮现在眼前,与所听的每字每句联系在一起。
万惊鸿淡淡地眨了眨眼。
“你在这,多久了?”
像是突兀的话,却有头有尾。窗户旁站了一个人,她瞧不见,但对于那人的气息味道,早就习以为常。自她醒来,便察觉到了,他不说话,她也不开口。
施丹虞站在黑暗中,整个人像是融入了黑夜里一般,看不见他的表情。闻言一顿,片刻才移动步伐,却是显得有些沉重,也不知究竟站了多久。
椅子发出声响,有人坐了上去。
万惊鸿又问:“你在的吧?”
她已有所指,他也知晓。却没有回复,而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答非所问。
“这亲,就不成了吧。”
声音很轻,若非此时一片静谧,恐难听到。
万惊鸿偏过头来,枕着枕头,借着月光望向坐在屋中中间那人的轮廓。
分明是寡淡的长相,却有着让人无法无视的气质,反而瞧上去高高在上,不可靠近。她还是难得见到,有男性的桃花眼,一点不娘气,也不平易近人,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藏着的是决绝和惊涛骇浪。笑时如春风动人,不笑威震摄人心魄,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平日里的玩味,总让人觉得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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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这个词,不适合他。
“你都听到了?”万惊鸿相信在她与施文杰对话时,他一定就在附近,说不定就坐在她的闺房之中,就像现在这样,一手搭在椅子侧,一手随意摆在桌上。一动不动,沉默地,沉默地将所有听了去。
她甚至能想象那个画面,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房门窗户禁闭,光透不进来,气也出不去。这整个屋子,就他一个人,黑压压一片,连双眸都失去神采,瞧不见光亮。
这一坐,不知几柱香。
久久的无声,万惊鸿都要怀疑屋里是否真的有人,坐在那的,说不定是个石雕。
她叹了口气:“王爷他……”
“与他无关。”施丹虞终于出声,轻轻打断了万惊鸿的话:“他总觉得有愧于我,有愧于他们。对他们,我不知道,但是对于我,我没有一丝有关他们的记忆,也不知他们的模样。对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感情,计划夺位,也不过是觉得这皇位理应我所得,不该被那些没头没脑的蠢货骗了去,不该教他如此自以为是。
只是这样而已。他却总觉得是他的错,是他亏欠了我。他教我识字习武,保我吃穿不愁。然而我不是菩萨,他也不是戴罪的信徒,他于我无愧无欠。小时候我觉得他无所不知,只要是我有疑惑的,他都知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
他什么都知晓,却唯独不知,我应当该唤他一句叔父。”
人世间有太多阴差阳错,施文杰与唐婉尔阴差阳错认识了,唐婉尔又与施信阴差阳错情投意合了。施文杰什么都没做错,反而是成了牺牲的那一个。他藏住了自己的心意,用最真诚的话语祝福,在上战场杀敌之时,都不曾忘记带着施信的那份热血之心。
他做错了什么?金顺帝与他不过同父异母,就算是兄弟,也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他不清楚他的野心,又怎能怪他呢?这谁都知晓,去世的施信知晓,唐婉尔也知晓,她未曾怪过任何人,才在那与他见面之时让他离开,连最后请求之时都不曾与他见最后一面。
京城这浑水太深,她真心当他是朋友,才独自忍耐所有,只求他最后能平安无事。
所有人都不曾怪过他,他却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