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手将自己暴露在外的肚肠塞回腹中。然而,一切都已是徒劳,他口中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动作也变得愈发迟缓起来,只能扶着船舷踉踉跄跄地朝一旁躲去,任由内脏拖出一地。
“你们——其实早就想杀他了对吧?如今我替你们动手,你们——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
见祁子隐与冷迦芸的眼神由惊愕渐渐转为了恼怒,卓修阔也一步步朝后退去,生怕对方会当场将满腔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然而就在此时,身受重伤的靖海公却再次扑将上来,从身后死死抱住了他。
这一次,祁守愚竟是使上了最后的几分力气,无论卓修阔如何愤怒地叫喊、捶打,都无法挣脱其如铁钳一般箍紧的双臂。无奈之下,身着铁甲的先锋只得抬起脚来,狠狠踩在对方暴露在外的内脏上:
“快给老子松开!”
只听几声轻响,数截肚肠当场被跺成了几滩肉泥。剧痛之下,靖海公凄惨地叫出了声,直吼得撕心裂肺。他的一双手也终于低垂下来,矮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竟是翻过船舷,朝着海中一头栽了下去。
还未等卓修阔笑出声来,自以为摆脱了对方的他面色却陡然一变。没有想到祁守愚满是肥油的肠子竟是死死缠在他的脚踝上。此时随着那肥硕的身躯从船舷边跌落,竟是将其也扯翻在地。
卓修阔立刻将双手奋力挥舞起来,希望能抓住些什么。然而甲板上满是滑腻的鲜血与破损的脏器,根本无处着力。只听一前一后两声“噗通”巨响,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漆黑如墨的澶瀛海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眨眼间,甲板上的情形已数次起伏。待祁子隐与冷迦芸双双奔至船舷边,朝海中去看时,除了月色下那泛着白沫的墨色水面,根本连半个人影都寻不到了。
“罪大恶极的混账,今日却是便宜了你!只愿你在海下受尽鱼虾啃咬,断筋噬骨,三魂六魄永世不得安宁!”
冷迦芸眼中滚落下大颗的泪珠,扯着早已有些沙哑的嗓子骂道。而今虽未能手刃仇敌,但那个害死了向百里的罪魁祸首,终究还是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而她多年来的夙愿,也终于在此时有了一个了断。
祁子隐却只是盯着那片两人坠下的黑水发呆,许久之后才喃喃地道:
“迦姐,眼下我们还须尽快赶回暮庐城去,立即展开大规模的搜索——若甯月她当真还在城中,一定要将她活着救出来!”
昭熹元年,十一月初九,暮庐城中一片死寂。弑君者领叛逆大军来袭,国主亲率舟师出击的消息,早就于城中传开。各家各户纷纷关窗闭户,人心惶惶。是夜,一骑快马踏着月色向城下奔来,却是立于伏波门外高声喝道:
“舟师战败,国主薨了!逆贼登岸,如今距离城下已不足十里!”
一番呼喝,令城门上的守军犹如年节里的炮仗一般,登时便炸开了锅。伴随着一阵金鼓与号角齐鸣,整夜不敢卸下甲胄入眠的军士们,当即于城头一字排开。即便历经数场恶战,时至今日仍坚守岗位的晔国军人,却依然在用这种方式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最后一分尊严。
然而还未等见到所的谓叛逆大军,暮庐城中却是先乱了起来。城门下驻扎的卫队同城中百姓发生了冲突,起因竟是一众百姓不愿再战,集体前来请愿,希望能够打开城门,迎接祁子隐入城。
“将城门打开吧。而今再战,还能于何人有半点好处?”
负责守城的牙门将突然拍了拍身边紧握兵器的军士,正是此前玉骨湖畔成晔交锋时被临阵罢免贬黜的宓自矢。听上官如是道,军士不进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
“将军,国主给我们下达的命令乃是死守!绝不能放一个叛逆入城!”
“你莫非没听见吗?而今国主已薨,城外来的则是祁氏少主,老国主留在世间唯一的子嗣,百里将军的爱徒!今日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