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很想告诉他,哥们前世也是个做生意的好吗,只是这话没法说,不由有些语塞。
王朝辅牢记出来时陛下对他说的话,不许暴露身份,也没看到朱由校有任何暗示,只好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小子比咱家强啊。
老李继续说道“这扎灯笼的竹子得要钱吧,纸得要钱吧,而且全都是俺们一个一个亲手扎起来的,一个人一天能扎十几个就顶天了。”
“十几个灯笼也能卖些钱吧?”朱由校继续问道。
汉子苦笑道“宫里的岁贡,衙门里的岁办,可全落在俺们头上了。光俺们家,一年就要二百个灯笼的定额,皇店里还要低价强收一大批,再加上给官老爷们的孝敬,一年下来能持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宫里的岁供,应该会给你们一些补偿吧。”朱由校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毕竟这些事他还真没有细问过。
说道这里,老李四周看了一眼,用手挡在嘴边,压低声音说道。
“宫里是有些补偿,比如免税什么的,关键是宫里其实不需要那么多,大部分都被宫里的公公们拿走了。”
老李的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王朝辅在一旁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冷汗便流了下来。宫里头的那些龌龊事,他还是知道的,但是都默契的不让皇上知道。毕竟这可是所有人来钱的渠道,谁敢捅上去的话,立马便站在了所有太监宫女们的对立面了。
王朝辅偷眼看了看陛下,只见朱由校接着问道。
“宫里的公公们要那么多灯笼干什么?”
“卖呗。”老李一副你真没见识的眼神看了看朱由校,“拿去皇店或者私店卖了赚大钱,个个富的流油。”
“你以为只有这些?”老李显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这偌大的京城里,不光有皇店,公公们的私店,还有勋贵和官老爷们的官店。俺们这些苦哈哈敢和人家抢生意?整天有官府的差老爷们来催租催税,要吃要喝,闹的你鸡犬不宁。”
“一年到头吃饭都不够,还要去服劳役,一去就是大半年,伤了残了最后还得自己掏钱看病。”
此时,朱由校的心情已经大坏,这还是天子脚下,那更远的地方呢,百姓们苦啊。
看到朱由校还在听着,老李此时心情却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俺们这还算稍好点了呢。”
“哦?怎么个稍好法?”朱由校实在想不明白,都已经这样了,还有更差的?
“俺们是给宫里进贡的灯笼,每年能免除一些税和劳役,而且有公公们照着,即使有时候得罪了那些官店里的老爷们,也能通融通融。”
说完,老李一脸得意的喝了口茶,顺了顺吃下去的糕点。
朱由校看在眼里,心里却不是滋味。大明的百姓是最好的百姓,哪怕被盘剥成这样了,只要能活下去,就知足。
“那剩下的就是自己纯赚的了吧?”朱由校再次问道。
老李摇了摇头,说道。
“哪有那好事,进城需要交进城的税,摆摊需要交摆摊的税,还时常有些破皮无赖们来打秋风。方方面面都得孝敬到了才行。”
这些朱由校知道一些,京城的税务主要是九个门收税,但是随着朝廷腐败日显,税务也越来越苛刻,在税务外宦官们还要额外再多索要。
至于皇店,私店和官店。
皇店是正德年间开始设立的。由于明朝财政一直赤字,常常需要皇帝用内帑补贴,到了明后期更加严重,皇店便应运而生。
皇店的收入本应收归皇帝内帑,但是人性是贪得无厌的,大部分都收进了宦官们的腰包。
皇帝不仅没有得到应得的利益还挨了骂名。
私店则是宦官们独自私下设立的店铺,比之皇店更加猖獗。皇店好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