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小单,冷彻道“那就让我听听,大家都赞不绝口曲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好,一首《望皇陵》,献丑了。”
话音刚一落点,翠亮的竹笛沾嘴,绵长悠扬的曲调缓缓飘洒而出,瞬间俘获了所有人的心。
整个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激昂却不局促的主旋律充满力量,又不失灵动之感。整个乐曲都情绪饱满、大气磅礴。时而亢奋,时而悲戚,时而沉醉,时而忧伤……
众人听着,品着,都被带入到其中,即便最后一个音符彻底消散,也久久无法抽离出来。
“呵呵,献丑了。”小单敬谨的声音响起,才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怎么样,卓展,咱这伟大的民间盲人艺术家,还不赖吧?”壮子朝卓展挤眉又弄眼,很是瑟,似乎刚才表演的是他一样。
卓展睁开眼睛,畅然击掌,心折首肯道“不错,真是不错,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卓展的赞赏,芳菲也很是高兴,赶忙说道“可不是嘛,什么都能让小单吹出花来,就是一片小叶子,他也能吹出好听的曲儿!”
小单灿然笑着,双手将竹笛朝卓展的方向递了过来“听闻卓公子也通晓音律,不知可否切磋一番。”
艺人对于技艺上切磋的渴望程度,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小单作为箨泽国走街串巷艺人中的佼佼者,自然也渴望新的挑战和刺激。刚刚他听说卓展也会吹笛子,早就技痒难耐,现在得了机会,定要好好切磋一番,他是做好了今天吹到天黑的准备。
卓展一愣,随后淡然一笑,接过了竹笛,猛拍了段飞后背一下,嗔责道“竟给我找事儿。”
“这都赶鸭子上架了,你赶紧吹就完事了。”段飞反手揉着生疼的后背,龇牙咧嘴道。他没料到,三个月不见,卓展的力道竟不知不觉这么大了。
“是啊卓展哥哥,我们也好久没听到了,吹吧吹吧。”段越怂恿道。
“是啊是啊,卓展哥哥,儿也好想听!”
这里除了小单,最期盼卓展笛声的就是赤了,两个本来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像刚洗过的黑葡萄一样,水灵灵的。
卓展回头望着赤那充满期待的小样子,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宠溺一笑“好,好久没吹了,一会儿漏音了别笑我就行。”
转而又看向小单“一首《姑苏行》,回礼了。”
卓展盯着手中的笛子,沉默半晌,缓缓抬起,慢慢找回那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一个音符出来,小单就陡然坐直了身体,脑袋嗡地一震。
那空灵飞动、又意兴阑珊的畅然,转着弯儿地化水而来,潺潺弱弱,涓涓漫漫。小单虽没见过后世江南水乡的白墙黑瓦、水榭亭台、小桥流水,但那美妙动人的音符和节奏还是让他在脑海中勾勒出水墨画一般的烟雨蒙蒙、柳岸堆烟、伊人浣纱……
紧接着,舒缓的旋律陡然急促起来,节奏快而不急,圆润又富有弹性。仿佛船桨漾开的水波,轻柔地层层推递着,却分外有力,让人心情也随之明亮起来,似有一种身在其中、游船赏景的愉悦在与旁人分享着、交流着。
陡然,一个转音,调子再次趋于舒缓,却不同于最初的柔美,似夹杂着一丝意兴未尽、欲说还休的意味在里面,余韵悠长,令人回味无穷。
一曲终了,一楼大厅,酒肆中吃酒作乐、插科打诨的人们全都站了起来,齐齐看向这边,呆了一般。二楼、三楼的房客也都纷纷出来,趴在栏杆上,沉醉其中。
明明已没有音符,脑海中却还是那美妙的乐曲,仿佛飘入云端一般,越陷越深。
经过几千年沉淀下来的经典乐章,给这个世代的人带来的震撼,远比一件珍宝、一柄好剑要大的多。
过了很久很久,有人一嗓子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