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翼中央那一汪碧蓝,就像是一只曾任人采撷的珠贝落寞地闭上了贝壳,只余下了宝珠的一星半辉。
这艘陆远靠着的舰船仍在持续开火,它的舷侧火炮不间断地齐射,剧烈的后座带着炮管自动后退、复进,炮口飓风几欲吹飞了陆远。大团电浆化作了缤纷彩色的冰块,宣泄到某艘倾尽一颗星球的资源才造出来的无价机械上,然后把它炸做一团更灿丽的焰火。
氧气含量低到了百分之三,陆远心知时候快要到了,他索性深吸一口气,沉寂地等待。但忽然间有一道蓝白身影闪过,陆远随即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拽扯着自己,他木木地转过脑袋,视野雾茫茫地,什么也看不清,但他感觉到有谁在隔着面罩在大声呼喊,直到了一丝温热流过陆远面庞。
面罩的雾气消散了一些,是张越洋!这个坚韧的伞兵就在陆远身前,奋力地拖着他的上尉,手臂反复地比划出姿势,是在叫陆远坚持住?
陆远的力气回复了一点,他很快明白了张越洋这是在把他的战斗服能源连到他这儿来了!在传输电量!要救他!
陆远忽然暴怒起来,使劲弯过手肘,要扯下汲取着老友生命的传输线,然而张越洋攥住了陆远的手,不让他成功。张越洋的脸庞呈在陆远眼前,他的背后满是喧天炮火,他在疯狂地比着口型,顺着张越洋手指向的地方看去,陆远隐约望见了一个封锁住的气闸,也许是一个救生门?
陆远不假思索地摇头,示意别把力气没必要耗在他这儿,他蠕动着嘴唇,无声地说道你,走,我,留。
可是张越洋怎么会放弃陆远?他的头盔内晃着好几颗水珠,他使出平生力气,拉出了陆远,毅然带着他,扒过一节节舰体凹槽,他的身周即是光与暗的分界线,一寸一寸朝着那道可能永远开启不了的闸门行去。
陆远的意识又模糊了下去,他微弱地翕动地鼻子,氧气耗尽了,他无力地放开双臂,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痛苦,陆远反而感到有一丝暖煦,好似是一种欣喜的解脱,一帧帧画面浮过,啊,陆远看见了同学们在学院结业典礼时的抛帽,甚至看到了长官授予伞兵剑时,他敬过的军礼……再慢慢地定格在她一片片消逝的容颜。
“你好啊,陆远,一起出个散个步怎么样?一直待在训练场容易老地快哦。”她笑嘻嘻地递过手,旁边乐队的贝斯手在糟糕地调着和弦,刺啦刺啦地很是难听,怪不得她迫不及待想要出去,或许她只是单纯地讨厌这个烦闷的夏天,陆远刚伸过手,她却做了个鬼脸,鬓发扬起,靴跟踏得“哒哒”直响,跑到门外的木槿树下,挥着手,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你不来吗?陆远?”
陆远陡然睁开双眼,像刚获救的溺死之人般急迫喘息着,没待他看清周围一切,一道黑影就先把他盖住。
“我就知道老大你死不了!”张越洋紧紧握着陆远手掌,喜极而泣道,他的身边便是散落一地的急救包,一个硕大的宙盟舰队鹰徽在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们。
黑影憧憧而过,陆远胸口憋闷地慌,嗓音无比沙哑,说道“洋子,我们在哪儿?”
“夕云号护卫舰。”张越洋答道,他用力抱起浑身脱力的陆远,匆忙道“舰内在加压,我们要立刻赶去休眠舱。”
“哪儿?”陆远眼角余光瞟过舷窗,掠过了一艘正在解体殉爆的舰船,它的楔形撞角断折了,在飞走,陆远当下认出了这是艘标准的九州级巡洋舰,仅是这么稍一思索,陆远便脑海剧痛。
张越洋狂暴地扫开挡路人群,掣出剑鞘一路抽打,舰内警报嘈杂不堪,陆远按着额头痛楚地呻 吟着。“轰”地一下猛颤,陆远滚落在地,无数双脚从他身上踏过,他仰着头,微弱翕动着鼻子,然后再度晃动起视线。
陆远颠簸地恶心,张越洋一遍遍地叫道“坚持住!坚持住!老大!我们就要到了!”俄后又是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