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是天亮了吗?太阳出来了吗?地窖里开始渐渐暖和。
外面又有了呼喊声……他们在喊什么?火?那些人走的时候放火了?天呢!她匆忙架起木梯,推开头顶的石板,整个祠堂都淹没在火海里。不是,外面的人在喊叫,整个村子都被点着了。她慌忙回身,叫醒地窖里沉睡的孕妇。把秦远意交给张云秋,自己带着两个能走的孩子,把杜文茵推在最前面。到了木梯边,她停了停,想了想,应该自己先爬上去才对。爬上去,顶开石板,地窖里瞬间开始跑烟,得赶快!
她几乎是滚上了地面,让张云秋往上推孩子。接过秦远致,拉起秦远仲,她让两个孩子手拉手,站在自己脚边,朝着地窖里喊。
“嫂子,你们两个先上来一个,带孩子。”
这是她一辈子永远忘不掉的画面。张云秋把杜文茵推了上来,把怀里的秦远意交到她手里,然后,房梁塌了……
3、
秦恂用双手抹掉眼角的泪水,看了看身边的秦振生。现在,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张狂了,双手都在忙着抹眼泪。
“那一晚,整个村子都淹没在火里,烧得天都红了。等男人们跟着部队回来,在火堆里一个个的刨尸体。各家各户,大多是老人,只有云秋……她被挖出来的时候,是干净整齐的。她是被压在下面,活活闷死的,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她挣扎着让自己从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里走出来,“振海大哥没熬多久,也跟着去了。我的大嫂——杜文茵,为这事耿耿于怀了半辈子。直到秦月出生,她才想到了能让自己解脱的办法。”
她又探了探身子看林霏,后者依旧没有表情。
“林霏,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老人也有老人的难处,不是刻意要为难你。你可能觉得这个办法很荒唐,但你没有在那里,没有站在那火里,看着那被压得变形了的石板,看着人……你才会觉得荒唐。”
“那是人命,怎么还得清?两条人命!”秦振生又开始激动地拍桌子,“那个言悦也是个没交代的,嫁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一身洋鬼子做派,拿了文茵给孩子的嫁妆,转身就跑了。文茵死的时候,眼都没合上!”他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提过言悦了。他在心里恨毒了这个儿媳。
林霏突然有了动作。她从他们面前抽了几张信笺纸,起了起身,从生气的老头面前拿走墨、砚和那杆狼毫小楷,在纸上飞快地写出几行娟秀的蝇头小楷。三张,一模一样的内容。她在每一张的左下角都按了五个手指印,递到他们面前。
“签字或者按手印,随便您。小姑奶帮忙见证,一式三份,从此各自心安。”她笑得那样坦然。
她笑了?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还是被吓傻了?看上去都不像。
秦振生好像突然没了主意,一手拿着信笺,另一只手从桌下碰了碰秦恂。她接过他手里的纸,心里有些怪异的滋味朝上涌。两种可能一、她是个奇才。林蓁说过,这丫头把林氏的公司弄得风生水起;二、她有备而来。今晚之前,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走,只是借着秦振生的发作,给大家台阶下。她用布满皱纹的手,把那几张信笺捂得发烫。她确定,两种可能同时存在。所以,秦振生才会没了主意。他们这一次,可能失算了……
深夜时分,城里来了消息,说是秦弥笙被林霏勾引去了学校的小楼,两个人待到半夜才回去。这个消息不可能是真的,秦振生清楚,她更清楚。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林霏确实是个麻烦。于秦振生平生的夙愿而言,这孩子是个拦路虎。为了在他临死之前,能够达成多年的夙愿,他和她商量了这场闹剧。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再厉害的丫头,也能摆得平。现在,摆平了,事情朝着他们希望的方向走,却没有胜利的喜悦。
这丫头为什么要一式三份的白纸黑字?两种可能一、这是她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