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产生联想:如果明军的盔甲、马铠之类也比波斯同类产品轻巧三成,却又坚固不减,那可就……
夕阳给未完工的城墙镀上金边时,使团终于返回了驻地。阿拉威尔迪汗注意到,城门门楣的青铜门环尚未刻完,粗糙的坯件上隐约可见齿轮与麦穗的雏形——这是高务实推行的“实学徽记”。
使团简单用过晚餐,几乎不曾休息,便再次前去临时的总督衙门拜见李廷机。李廷机似乎也是刚刚赶回,而且在接待他们之前赶紧洗了个澡——阿拉威尔迪汗知道这是明朝上流人士的礼仪(沐浴更衣),倒也不曾抱怨久等。
“贵国在安集延的建设,”他对刚刚落座的李廷机道,“就像刚淬火的铁器,还带着锻打的火星。”
“既有火星,便能燎原,”李廷机下午似乎赶了很远的路,虽然已经沐浴更衣,却也掩不住那一抹疲惫,但他还是强打精神道,“安西军屯的种子已然播下,京华的大匠们也在多地驻留,既为自家扩张产业,也为朝廷指导垦殖。”
他指向校场方向,那里正有明军卸载从江南运来的弹簧马车零件,“安集延位置极其重要,我们正在大力赶制载重马车,等这些新式马车正式投产,于贵我两国均有莫大助力。届时,或许贵国可以考虑用羊毛来换我朝的瓷器与玻璃。”
李廷机说这话的时候,似乎默认了使团下午肯定去看过水晶楼,对大明的瓷器与玻璃技术必定艳羡。不过他这么想也不算完全错,因为使团虽然不曾进入水晶楼,但大明的瓷器本就是世人皆知的精美,而玻璃——站在外面看看也知道了不得,比威尼斯人还厉害。
阿拉威尔迪汗立刻肯定了一件事,明军虽然“初到”不久,但绝不虚弱,甚至还带着精密的拓殖计划:用军事控制打底,以工匠和商队为齿轮,将西域的资源与大明的技术逐步咬合。
所谓“友好”,不过是这架庞大机器启动时的润滑油,而自己带来的波斯使团,正是观察这架机器如何运转的首批旁观者。
夜渐渐深了,谈判也正式开启。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摇曳,十二盏兽首灯将几人的身影投在泥墙上,恍若远古壁画上的博弈者。
阿拉威尔迪汗的目光首先落在中央长桌上的三幅舆图:最左侧是大明官方的《西域全图》,药杀水至阿姆河被朱砂勾勒为“安西总督区”;中间是波斯手绘的《河中水草图》,布哈拉城被用金粉标注;最右侧则是双方势力交错的空白图,等着笔墨划定界限。
“先谈军,再谈商。”李廷机推开黄绫封面的《明波密约草案》,露出里面的绢制舆图,“根据我方线报,贵国在大不里士集中的火炮,射程最多不过一里半,而我军的三号炮——”他指向李如梅推来的青铜炮模型,炮管上的膛线用银丝镶嵌,“能将实心弹打到两里开外。”
阿拉威尔迪汗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但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侯赛因阿里用手指划过炮架上的水准器:“贵国可愿分享这种瞄准装置?”
“每年可为贵国提供十套瞄准装置,但需要贵国将火炮先运抵我方驻地,如安集延或撒马尔罕。”熊廷弼笑了笑,“不过,价格方面也需要提前说明,需用贵国的青金石矿来换——每年十车青金石原矿。”他的目光扫过波斯使团,“哦,贵使不要误会,之所以要将火炮运抵我方城池,是因为瞄准装置并非装上就能用,而是要进行复杂的调试工序,稍有差池便打不准了。”
阿拉威尔迪汗似乎不远讨论这样的细节,他的指尖停在《西域全图》的“布哈拉”标记上:“沙阿陛下不会接受察哈尔部在布哈拉称汗。”
李如梅挑了挑眉:“可是据我方了解,贵国与察哈尔部之间已有密约……察哈尔部以贡马换取贵国默许其占据布哈拉等地。”
他说着,又屈指敲了敲“药杀水”三字,“我军